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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、猫（六）

“珍映，这么晚你到哪里去了？”

听到这个声音，本来僵持着的裴珍映和邕圣祐惊得转头看了过去。

“您是…？”明显的，珍映的父亲在审视着这个对他来说第一次见到的陌生男子。

正当邕圣祐考虑要怎么开口解释这突发状况，旁边的珍映突然发出了声音：

“是 是老师！因为帮我补习所以晚了，然后他担心我一个人这么晚回家不太好就送我回来！”珍映似乎很怕被发现一样，竭力地向父亲解释着。

“还麻烦您跑一趟，真是辛苦您，麻烦您了，老师。”虽然嘴上珍映的父亲似乎相信了这个说辞，但在邕圣祐身上来回扫视的那神情让邕圣祐着实感觉不舒服。

“老师，谢谢您，晚安。”珍映继续演着这个戏码。

｛某个晴朗的日子｝

邕圣祐正躺在家里，脑子里总是浮现着珍映父亲当时的眼神。

［哈...这怎么想…都是完全被怀疑了吧…］

这么想着，邕圣祐突然起身开始翻起了衣柜。

“欢迎光临！”

尹智圣正在某家便利店里买烟，结账时，他身边的男子似乎在找人，当他瞟了一眼照片上的人时，有些讶异于照片上出现的人居然是圣祐。

“那个…抱歉打扰下…”

被打断的男子一脸木讷的问：“是认识的人吗？”

而尹智圣没有直接回答，反而反问他：“警察找人？”

“不，并不是那样。”

“我现在正要去他家呢。”尹智圣的眼神里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神情，“用我带您去吗？”

而另一边，邕圣祐正穿上了在衣柜翻了好久才找到的西装。

［头发…会不会有点长了..  这阵子不出门都没去剪。噢…胡子也该刮一刮了…嗯…］

邕圣祐在镜子前打量了好一阵子，盯了许久，忽然像是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..

［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，干嘛总想着去向他父亲解释…况且就算他父亲怀疑，我也的确没怎么啊..］

他随即又瘫坐在沙发上，想着自己真是有够白痴…

这时，尹智圣刚好到了他家，看到邕圣祐的装扮，吓了一跳，便问他难道是要去哪里。

“噢，智圣哥你来啦。嗯，本来是有那打算，不过放弃了。”邕圣祐慵懒地抬起头回答。

“那就好，我带了客人来。”

［客人？］邕圣祐略好奇地朝门口望去，可是下一秒他就被来者所惊得瞳孔扩张。

“抱歉，突然拜访。昨天晚上儿子受您照顾了，我是珍映的父亲。”

邕圣祐还没有完全从珍映父亲的到来这件事中缓过神来。而在厨房泡茶的尹智圣对这情况真是感兴趣得不得了：［情况越来越有趣了呢～］

此时，邕圣祐和珍映父亲正一言不发地坐在客厅里。

“不是说您是老师吗，”珍映父亲打破了沉默，“可是大白天呆在家里不是很奇怪吗？”

“呃…那个..”面对这令人尴尬的提问，邕圣祐觉得自己都在直冒冷汗。

“哈哈哈，说他是老师也的确没错啦，”尹智圣圆场说，“他是作家老师。是名叫邕圣祐的人气作家，并非什么可疑人物，这点我可以想您保证。”

“邕..圣..祐…”珍映父亲似乎在消化着这名字一样，嘴里反复嘟囔着。

“圣祐啊，你跟珍映父亲好好说说珍映的事吧，”说着，尹智圣又转向珍映父亲询问，“您其实也是为了这件事而找他的吧？”

“唔....嗯...”

“那个…其实一开始是…”邕圣祐把珍映一开始的到来一直到现在的情况大致的说明了一番。

“我明白了。不过…”珍映的父亲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，“就算您是社会上的知名人士，能否直接相信您我还是有疑问的。珍映现在这个阶段也是最容易偏离轨道的阶段，并且如果您是作家的话，要编故事也是十分容易的吧？”

虽然看上去并没什么表情，但是珍映父亲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浓浓的不信任。

“话不能这么说吧，”邕圣祐道，“而且说起起因，珍映是因为谁才会这样的？”邕圣祐对于裴夫的态度十分不满，“你这家伙命名平常根本不管他，只在你觉得合适的时候才装出自己一副父亲的面孔，他因为不安所以才会变得想要亲近他人。令妻的身体不适，大儿子的离去，我明白您有这些苦衷，可是..您现在最应该珍惜，关心付出精力的，不应该是您眼前活生生的小儿子吗？”

可能是实在看不惯珍映父亲的做法，邕圣祐的声音都有所提高了。

“喂..圣祐…”尹智圣在一旁想阻止圣祐继续说下去...毕竟这也是他们家的事情,作为一个外人如此说出口..也有些太不顾及珍映父亲的颜面了。

“珍映他…连那些事也跟您说了吗？”

“不，我知道这些都只是偶然，”邕圣祐的语气还是很冲，“自己家的事不能随便和外人说这种事，小孩子也都肯定是明白的啊。”

“原来如此…”珍映父亲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起伏。

“我看你根本没有明白吧！”邕圣祐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火气这么大。

“好了，圣祐你也冷静一点。”尹智圣劝道，转而向珍映父亲说，“我想令子的心情，圣祐是在了解不过了。”

尹智圣诉说了邕圣祐小时候也是一个人走过来的经历。

“这么说，您的父母…”珍映父亲疑惑地询问。

“死了，在我八岁的时候。”邕圣祐似乎在说明天晚餐吃什么一样简单的问题一般，轻松地回答。

“这是说…”珍映父亲对于这个回答有些震惊。

“家族自杀。不过也没有什么那么值得惊讶的，我早就不在乎了。而且我现在自由自在地过着自己所希望的人生。当然小的时候的确是有怨恨过父母为什么要把我自己留下，想过索性自己也死掉比较好之类的，不过…”他话锋一转，“现在我的事情怎样都无所谓，问题是珍映吧？”

珍映父亲沉默了，大抵过了几分钟，他询问一般的口气问圣祐是否知道珍映的心情。

又说自己也如圣祐所说，自己并不了解珍映内心里的想法。自从长男遭遇不幸后，全都变了...那之后内人的身体就因为精神崩溃而住院了...因此一直在疗养身体...

他还说请保姆的原因也是因为知道珍映一个人在家所以才…  珍映想要的他都尽量去满足，并且公司里的业务也很繁忙...

听着这些话，邕圣祐只有种他在找理由的感觉，什么叫尽量去满足，没有给予足够的父爱，却只是在物质上的满足，那心理上的幸福缺口要怎么去填补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想过？

“打扰了！”serin的突然出现，制止了邕圣祐一触即发的愤怒。

“您好初次见面，您是珍映的父亲吧？”serin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后，说起珍映的乖巧，还有在学料理之类的琐屑之事，“虽然珍映很聪明，但毕竟还是个孩子。圣祐刚才语气可能有些重，但是您也有工作要做，很辛苦吧？因此…我想说的是，关于珍映，不知道您是否愿意交给我们呢？”

完全意料之外的话语，使得邕圣祐用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serin。

“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！别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啊！”邕圣祐向serin吼道。

“才不是不负责任的话呢！这可是我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下来的！”serin反驳道。

“即便如此，普通人不会答应这么奇怪的要求的吧！”

…

而在一旁的父亲，被面前的景象似乎触动了：“大家..真的有在替那个孩子考虑呢。比起我也更了解他，如果是这样的话，那我就…”

“你脑子没进水吧！”邕圣祐打断了珍映父亲，“珍映是你的儿子啊！为啥要交给别人照顾呢！那个年纪的小鬼是不会轻易说出双亲不在很寂寞的这种话出来的吧！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！？”

裴父被震惊到了，这种事他真的没有考虑过。

“珍映他…是因为知道你们的辛苦所以才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才不说的！一个人待在家里的心情你知道是什么感受吗！就算是有人照顾，但是从没有能够交流内心的人，实质上也只会是空虚寂寞的啊！你作为父亲，连这个都不明白，还能有资格被称作父亲…”

“请等一下！”珍映紧紧抱住了邕圣祐，“请不要对爸爸生气，都是我的错！”

珍映用小心翼翼的声音，说自己很喜欢这里对自己很温柔的大家，所以希望父亲能够答应自己想要呆在这里的心愿。

看着这样的珍映，邕圣祐是心疼的，珍映只是个高中生啊，却有着这样的遭遇。

父亲抬起手想要去抚摸珍映的头发，然而，最终还是放弃了。

“珍映啊，在天黑之前要记得回家。那么，我还有工作，失礼了。”

而那之后，珍映把头靠紧邕圣祐的后背，抓紧了他的衬衫，颤抖着。

邕圣祐感觉到，自己的后背，有湿湿的触感，小孩无声的哭泣，也让他的心揪了起来。